美国一万里—绝美飞行
2015-11-27 09:50
胡若冰Rob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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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克雷奇开出来前往“费尔班克斯”(Fairbanks)的路上,必经的一座主要城镇“塔尔基特纳”(Talkeetna)有着来阿拉斯加必须参加的游览项目,那就是乘坐小飞机飞临DenaliNational Park上空,观看位于国家公园内壮观的“阿拉斯加山脉”(AlaskaRange),其中最让人血脉贲张的就是北美最高峰“麦金利山”(Mount McKinley)。
阿拉斯加的所有村镇都有自己的机场,小型飞机对于当地人来说恨不得就像福特皮卡一样普及,所以乘小飞机看山景是很多地方都有的行程。而对于观看麦金利山来说,Talkeetna的K2航空公司则是班次最多,经验最丰富的公司,我就于很久以前预定了机票。机票有多条线路,其中比较长的线路都可以添加Landon a Glacier项目,也就是在冰川上着陆,这也是最吸引我的部分。
然而,秋末雨季到阿拉斯加,终究是体会到了那里变幻莫测的气候,在浓厚的乌云下我开到了位于Talkeetna机场旁边的K2办公室,怀着忐忑的心情一问究竟。结果跟我预料的差不多,这一天都没法起飞了,服务员小姐说只能换个时间,或者退钱取消,再或者就是等一下看看天气会不会好转。想想等下去诚然是最不靠谱的选择,而我们又不愿意放弃这体验,就马上把时间改到了几天后回程的时候。
时间过得很快,在阿拉斯加北部折腾了一周时间,就再次回到了Talkeetna,这次一路上可以说是风和日丽,领略了阿拉斯加“最美”的深秋景色,因此对于飞机这事儿看来是十拿九稳了。一大早从费尔班克斯驱车大约6个小时直冲Talkeetna,我们兴冲冲的赶到K2办公室,却被告知今天有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我们当时心凉了一半,猜想难道是没法Landon aGlacier?不想又被我猜中了。人家告诉我,今天可以飞,景色一定非常不错,但是因为天气多变,为了安全考虑不能在冰川上着陆了。看来我是没有其他选择了,于是只能让他们退钱改成了普通的线路,心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飞才没白跑两趟。
袖珍的小机场上还不止K2一家公司的飞机,除了他家大红色的机队之外,还停着几十架五花八门的各式小型飞机,看着就跟个小型机航展似的。在阿拉斯加,小型机场往往都可以随意出入,基本也没人看管,并且这些机场也是一个城市里平坦广阔的开阔地,我料想这些地方其实是看极光的理想场所,如果日后再来可以试试。虽然没在这里看极光,但后来傍晚的时候在这里收获了一场让人震惊的晚霞景致。
在微型的“候机厅”等了一会儿,随同飞行员走进机场,此时我发现与我们同行的8个人里有5个都是国人,不禁有点回了国的感觉。大概也就走了50多米吧,左顾右盼之下看到K2停在停机坪上的飞机有10多架,从仅容纳四人的飞机到我们即将乘坐的十来座的飞机都有,当然如果非让我选择的话,我倒是想尝试一下更小的飞机。
飞行员在我们即将乘坐的飞机前停下来,一位同胞马上就迫不及待的窜上舷梯,也不知道是不是挤地铁养成的抢座儿的好习惯,被飞行员叫了下来。他在机舱门口给我们Brief了一下安全须知,我没有坐过这么小的飞机,自然也没见过这种飞行员自己进行的安全须知演示,不过感觉跟普通飞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随后他问谁愿意坐在副驾上,这时候没想到最先搭茬的竟不是国人,被一个美国姑娘抢得了这个最好的位置,说句实话,尽管我不喜欢抢座,但如果我日后再做这种飞机,绝对不会客气一定主动要求坐副驾。根据这一趟乘机经验,我觉得如果没坐上副驾,坐在右边会比较好,因为飞行员讲解的时候,基本都是以右边窗户能看到的景色为先。
飞机起飞后来马上了一个大幅度的右转,整个飞机都倾斜过来,比乘坐直升飞机还要刺激一些,随着飞机直上直下的爬升,阿拉斯加壮丽的秋色很快在眼前铺陈开来。Talkeetna地区覆盖着茂密的针叶阔叶混生林,9月中旬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为金黄色,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天际线,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小时候美术课教画云彩时那种标准形状的云朵,美得让人忘记了爬升带来的耳鸣。
飞行几分钟之后,外形狂放的“苏西特纳河”(SusitnaRiver)进入眼帘,这条蜿蜒破碎的河流起源于阿拉斯加山脉冰川,从阿拉斯加湾注入太平洋。在地图上看从阿拉斯加山脉起始的这条水系,一定会惊叹于其多变和复杂,事实上有上百条支流从冰川流下,汇合又分开,然后又汇合到一起。这些河流把森林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更冲刷出无数的滩涂,湿地,水的力量在这个角度一览无余,可以说这也是造就了阿拉斯加不容易建大城市且野生动物资源极为丰富的一大原因。
继续飞了也就不到20分钟吧,进入了Denali NationalPark范围之内视野内就逐渐添加了越来越多的白色,远处的白色是层层叠叠的雪山,而稍近一些的则是延伸到雪山山顶上的巨大冰川冰河。从个人感受来说,我觉得冰川和冰河带给人的震撼和不安的感觉均要超过雪山,而这景象和色彩也更接近我心目中极致的自然之美。冰河与河流交接的地方就像是在群山中扔了一支巨大的奶油雪糕,然后雪糕在烈日下迅速融化的样子。奶油一样的冰水混合物呈现出灰白与湖蓝色相混合交融的色彩。虽然飞机飞在几千米的高空中不得看到下面的细节,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整条冰河往前缓缓移动的动势,从冰河上灰色的之字型条纹就可以看出冰河在左右山峦的挤压下是沿着什么样的轨迹下滑到这里的。
随着飞机进入到山区腹地,地面上的森林逐渐稀疏,最终完全变成了荒凉的苔原。铁锈色的地表上点缀着一个个蓝绿色的死水湖,长年的水分蒸发让湖水有着超高的矿物与金属成分,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颜色,旁边的一些融化的冰河则没有这么多沉积,看起来灰秃秃的并不太好看。
再接近一些那些6000米以上的雪山,则会来到冰川的中段,这里我们所看到的冰河宽度比山下的要宽数倍。冰川表面就好像是一只豪猪的皮毛那样,逆着冰河运动的方向竖起无数层冰浪,丛某些角度来看就好像是平静湖面上溅起的涟漪那样一圈一圈的延伸到下游。这些独特的造型纪录了冰川是沿着什么样的轨迹和过程运动的,与周围毫无动势的群山相比,冰川好像是有生命的事物一般。
飞机飞快的掠过这些形成人们母亲之河的源头,终于在起飞后半个多小时进入了真正的群山环抱之中,那些巨大的冰河则逐渐隐没在雪山的山涧之中,逐渐变得平静,平整,与山脉融为一体。飞机大概的轨迹是绕着麦金利山以及旁边的几十座山峰转一圈,这个过程里左右舷窗以及往返两程的景致都很不一样。当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只能看到被冰雪覆盖的地面时,会产生一种这些山并不是很高的错觉,那是因为所有山峰中间连接的部分其实最低也有3,4千米海拔,而上面又覆盖着几百米厚度的冰川,所以感觉飞机离地面很近。
到这里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冰河构成的“地面”上方百米处就是云层,眼里除了飞机翅膀以外大约只有蓝色,白色,黑色三种颜色。那种无论从色彩还是实际上都绝对纯净的地方在地球上屈指可数,而能这样望不到边的地方可能更没有几个,那感觉很像是神话电影里所描述的天国。
正当我沉浸在这景色之中时,飞机往左转弯,随即飞行员告诉我们眼前的一座最为巨大的山峰就是麦金利山。我并不是第一次在空中近距离观看6000米以上的雪山,并且它比起喜马拉雅山系的那些山峰至少还矮着1000多米,但从带给人的震撼这点来说一点也不输。麦金利山体形状无论从南边还是北边看都比较对称,也有着比较明显的圆锥形状,是一座造型相当俊朗标志的山峰。盯着麦金利刀片一样锋利的山脊,让我不禁了个寒战,山体的一侧就像是用一把比山脊更大的利刃劈开一样,有着清晰的纹理,真想不出大自然是有何等的伟力,能把这巨大的岩石山体塑造打磨成如今的样子。
飞至这里,我发现其实乘坐小型飞机和民航客机最大的区别还不在于飞行动作的不同,而是这种飞机里没有增压增氧设备,甚至于连飞机门窗的密封性都未必会特别完美,所以基本是越飞越冷,越飞越缺氧。理论上说如果一直飞下去,在飞机上高反或冻僵都不是没可能的,至少我当时是觉得非常冷,好在穿的够多还没发抖到没法拍照。
眼前的麦金利山给人的感官感觉完全不像是一座“仅”6193米的山峰,并且这座山就像他的外形一样的充满危险。在户外运动空前发达的美国和加拿大,爬6000多米的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能实行的人生挑战,麦金利更是由登山前辈们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据说普通人也可以用较慢的速度(一个月…)上到峰顶,但做这件事之前还是要考虑清楚,因为每年几十次的雪崩是妥妥的,每年死几个人也是跑不了的。
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在我的脚已经开始有点冷得僵硬的时候绕过群山往回飞了,其实这个时候,我们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为了别人相机里的风景。在距离机场大概2,3英里的公路边有一处小小的平台,那里是Talkeetna最棒的一处观景台(其实是个休息区)。当我们驱车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一位韩国摄影大叔支着长焦镜头不停拍着,我们到他旁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就骤然就看到了麦金利山最美的瞬间。
那画面的色泽好像是莫奈晚期的作品一般充满了柔和婉约的情绪,暖黄的秋色和斜阳把空中造型优美的云彩映成了橙色。在云彩的背后,巍峨壮丽的麦金利山空前清澈的稳坐在画面中心,他的周围围绕着层层叠叠的群山峻岭,原本线条硬朗让人生畏的山体在此时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舒心了...此时一架小型飞机从远处缓缓下降,料想我们20分钟之前,大概也已经被韩国大叔拍到了镜头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