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瓦那 （五）
2015-04-25 00:31
看麦娘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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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白石大雨。我看切格瓦拉的传记。看着看着我脑子里就冒出这句话：如果不够爱，只是因为不了解。把这句话发给哞，哞只用一个字，传神地表达了她的共鸣：艹。
此时，我的小音箱里，传来这首歌：Balderrama，在电影《CHE》的结尾里，运送CHE的遗体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飞过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这时，这首歌响起来。。。苍凉悲壮，斯人已去，英魂尚在。”嗯，巨伤感。两年前我也是一看到电影里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里面是他的遗体，就哭了，这时这曲一起，号啕痛哭了就。。。“
就在这首歌曲里，接着回忆。每一个与之相关的细节，一首歌，一张公车票，哪怕是重新在照片里看见哈瓦那大学前的街口，都不由得你不陷入浓浓的古巴情绪里，对它的怀念，一如怀念一个故人。
7月12日：那天我们坐着公交车出门了。古巴公车有几条线路，革命广场，哈瓦那大学，海边，都可以选择T-1线路。5CUC一张票，9：00am--6:00pm全天有效，所以别忘保管好你的车票。双层大巴，我们直接上了顶层。车从中央广场一出来，很快开上滨海大道Malecon，灯塔迎面而来，好风盈满胸襟。一大片右手的海碧蓝辽阔，一整排左手的建筑站成一首古老咏叹。我们头发成帆，意气风发，迅速将一整面大海甩成身后的风景。车一转弯，迎来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名。走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哈瓦那大学。
去哈瓦那大学之前，我们先按照地图找到了哈瓦那最有名的冰淇淋店：Coppelia.这是古巴最有名的冰淇淋，是古巴普通人吃得起的冰淇淋，它藏着古巴孩子童年的快乐，举家来吃Coppelia,是他们的一件大事情。果然，路边已经蜿蜒出好长的一个队伍，他们站在烈日下排队，毫不心急，脸上洋溢着幸福，满怀期待。外国人是不用排队的，有另外一个小园子，从入口进去就能看见卖冰淇淋的小亭子，买了落座，惬意地享用。
从Coppelia出来，问了几个路人，终于找到哈瓦那大学。拾级而上，校门庄严。只是整座大学都已放假，那天无法进去参观。很失望，站在校门正对的街口，想象着Carlos也将无数次地途径这里，哞觉得特别亲切，也有些绝望的伤感。那种旅途中彼此的朦胧好感，就像刘瑜写的那样，就是一阵美好短暂的crush.因为这样的crush, 旅途闪着盈盈的光。
哞正遗憾着不舍离开，我们的身边突然多出来一男一女，古巴人，说是哈瓦那大学的校务老师。他们非常热情地说，我们可以带你们进去参观，我们从学校后门进。我们很惊喜，同时因为古巴人民的热情而感激不尽。我们真的进去了，看见了安静的校园美丽却又处处印着历史的影痕。他俩带我们参观了整座校园，又说再带你们去一些游客不容易去的地方，比如卡斯特罗工作过的地方，签署战事协议的地方。我们跟着他们走在一条校园背身幽僻的小路上，我开始有些紧张。他们热情得让我不可思议，不会是坏人吧？我和哞偷偷说了我的感觉，哞说没事儿，要相信别人嘛。于是接着走在小路上，终于走到正门对着的另外一条主街上我才暗松一口气，看过了一座雕像，跟随他们进了一间说是学校办公室的地方。一间屋子，里面有切格瓦拉和卡斯特罗的照片，关于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我现在依然一头雾水，因为那时我已经快中暑了。我们坐在这座办公楼一层一个酒吧样的地方里，为表谢意，我请他们喝了水。看一边还有其他的客人，我觉得环境应该是安全的。于是放下心来四个人轻松热络地聊着，其间共鸣多多就差引为异国知己，还互留了邮箱地址。正当我恍若如梦地和这两个旅途中的陌生人说着我们的第三方语言英语的时候，我心里仍然很纳闷，这世上真有这么热情的好心人啊。可正在这时，我心里的疑问解开了。不知怎么，话题就扯上了旅行纪念品，扯上了雪茄，朗姆酒。还没等我说什么，那个女人已经起身说是回宿舍拿便宜的雪茄和朗姆酒了，不容你拒绝，你也不好意思拒绝吧。没一会，那女人回来了，从兜子里掏出纸包的烟，一看就是劣质品，但他们愣是说比雪茄好。我们委婉地说我们想买更好的，他们明显变了脸色。我和哞彼此对视，心照不宣。我们刚刚都掏心掏肺，现在多少感觉自己的情感受到了伤害。但也理解人家也是为了谋生，算了，买瓶酒我们只想赶紧离开那里。回程的公车站，哞有些情绪低落，刚下决心相信别人，却又被现实教育了。觉得见到了社会冰冷现实的一面，她以为一腔热血相对就能换来对方的真诚以待，没想到，只有利益，你很难见到真正的肝胆相照。我能说什么呢。都说感情是不容试探的。真的很怕你赤诚相待的那个人会辜负你给出的珍重。一再被现实扇耳光，最终我们都学会防备，学会不动情，比着冷漠，确实不会被伤害了，却也失去了真心付出爱的那种由衷快乐。这世道，勇敢的人才给爱呢。
下午回到酒店，我们累坏了。但我想着归期在即，我还没顾上穿我的纱笼去屋顶泳池游泳呢。央求哞同去，哞受冰激凌诱惑，同意了。我们酒店的屋顶泳池远近闻名，不但池畔有乐队伴唱，还有美食美酒相伴。在城市的上空，一览众城小。我换上了比基尼，披着纱笼从更衣室出来，不急下水，先来瓶啤酒。那种攥着酒瓶俯瞰哈瓦那全城的快意，令人豪气顿生。突然风云变幻，山雨欲来风满楼。站在屋顶看雨，凭栏远望，沐雨临风，这还是今生第一次，那感觉太棒了，全城都在风雨飘摇！好些人都躲雨去了，我趁着泳池人少赶紧下水。一时黑云压城，顷刻大雨如泼。在雨里游泳，上一次还是少年。闪电交加，为安全我只游了一趟就上岸了。又是纱笼又是比基尼我和哞隆重的准备，全程七天只下了三分钟水。多喜剧啊这事儿。哞站在风雨里头发上下翻飞，举着相机试图捕捉远方的闪电。我站在她的身后，也举起我的手机，拍下了：城市上空迎接风雨的少年。那两张照片，她爱极了。
在哈瓦那，也只有在哈瓦那，你会站在黄昏时分的十字街头，听小号声从哪个方向来。然后奔跑，向着歌声而去，裙角兜起风，心里翻小鹿。找到了，坐下了，上酒，听歌，期待唱到Guandaramera.你回来也会听唱片，多好的音响放出来的古巴歌，都不敌那份临场感带来的怦然心动和幸福满怀。那天雨后的黄昏，空气鲜草香，我们就是循着小号声，发现了广场另一侧那家酒店的露天乐队表演。一路欢歌直到夜深。星星闪着，老城醒着。星空下到处都有音乐现场，空气里弥漫着醉到深处情到深处的乐音。这座城，有英雄，有音乐，斛光交错舞姿性感，连废墟都沧桑着好看，一幅幅没有玻璃的空窗棱后上演着古巴人贫穷却乐天的生活，你真的很震惊，住在这么残破房子里的生命，居然早晨可以唱出那么欢乐的歌。我回来后有时喝茶诵咒时会突发奇想，古巴人民估计难信佛教，也喝不来清茶一盏。不禅修不持戒，他们怎么救赎心灵解脱痛苦的呢？当又一次怀想古巴艳阳下我们的行走如风，我就想，也许在古巴，人们除了上教堂，还皈依阳光？
阳光底下无旧伤。阳光底下无新事.一个活得阳光灿烂的国度，真的适合你去改一改骄矜的病，造作的情。
